20年徒步拍摄记录全球8000米高峰新
来源:广州日报
孙成毅徒步喜马拉雅山脉,拍摄雪峰。
孙成毅镜头中的珠穆朗玛峰
古松被风雪折断却依然葱翠
苍茫云海间,雪山巍峨矗立,那是许多人可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风景。穿越高海拔山区,面对缺氧环境和变幻莫测的雪况,来自深圳的摄影家孙成毅自年到年,用了整整20年的时间以徒步的方式完成了全球所有海拔米以上山峰的拍摄,他用摄影艺术的手法以巨幅细腻的照片展示群峰的峻拔巍峨。
孙成毅近日在深圳首次系统、大规模地展示以雪峰为题材的摄影作品,被观展市民要求推迟撤展。行走在崇山峻岭之间,徒步是一个人的世界,而他以摄影的方式分享了那些人迹罕至之处的奇妙与震撼。在孙成毅看来,人类文明在都市里的各种活动呈现都是合理的,“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世界原本的面貌”。
跨越冰川展现自然力量
身材高瘦,皮肤偏白,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初次见面,孙成毅更像是一位年至六旬的教书先生,让人难以联系起他过去20年的壮举。年到年,他以徒步的方式完成了全球海拔米以上、共14座山峰的拍摄,被称为“摄影界中最好的登山者”。
年8月7日下午,丽日蓝天。在世界第十一高峰加舒尔布鲁木Ⅰ峰对面一个陡峻的高台上,孙成毅面对群峰激动地高喊:“20年了,我终于拍下了最后一座海拔米以上的雪峰。”
20年来孙成毅为冰川、雪山拍摄了数以万计的照片,却极少留下自己的照片及影像。他高喊的这一幕被同行友人拍了下来,这也成为孙成毅20年来攀登高峰的唯一视频资料。
在孙成毅的作品中,几乎看不到有人涉足的痕迹,他刻意拉开了风光与现实社会的距离。唯有辽阔苍茫的冰山雪峰,与蓝天白云为伴,或是沐浴在阳光里,或是在星空下静默。即使是唯一出现的帐篷,也只在照片边缘的角落散发微光,占据整幅画面的是璀璨星空下的神秘雪山,令人震撼于大自然的奇妙。
在孙成毅摄影作品的展览现场,唯一一张出现植物的照片是他在攀登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时拍摄的。这座山峰的攀登难度远高于珠穆朗玛峰,被称为“野蛮巨峰”,以攀登死亡率超过27%高居榜首。乔戈里峰是孙成毅在年7月下旬至8月7日攀登的最后4座海拔米以上的世界级著名高峰之一。“整个行程几乎都在无比壮丽的冰川里进行。”孙成毅回忆道。
一棵身处海拔多米的古松被定格为照片的前景和主角。天空蔚蓝澄净,绵延起伏的雪山巍峨雄壮。古松主干顶部已经被风雪摧残,却依然葱翠,能让人体会到其所处自然环境的恶劣以及树木的坚韧不拔。
“到海拔五六千米的地方就寸草不生了。古松以剪影的方式呈现,与远处的雪峰遥遥相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松‘很幸福’,天天可以看到雪山。”孙成毅说。
七八次攀登珠峰定格稍纵即逝的景观
为何要定下拍摄全球海拔米以上雪峰的目标?这源于孙成毅初次到西藏感受到的震撼。年8月,他和友人来到西藏。在尚处于原始状态的巴松湖,寂静的峡谷里连露珠滴落、枯叶飘零这些细小的声响都能被真切地听见。“我还仿佛听到了阳光的旋律、山峦的呼吸、大湖的低吟。”孙成毅说,“那看似寂静而凝重的大地里,蕴涵着无尽的动人乐章,只要你凝神聆听,音乐真的会响起。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大地美妙的音符。”
年孙成毅首次尝试登山拍摄雪峰,他在喜马拉雅的高山峻岭里穿梭。直到年,他完成了10座海拔米以上的高峰和数十座海拔多米巨峰的拍摄。“喜马拉雅的每一座冰峰都值得我永远崇敬和仰望。”孙成毅说。
他攀登次数最频繁、拍摄最多的就是珠穆朗玛峰,共攀登了七八次,仅珠峰东坡就去了三次。
生机勃勃的南坡,苍凉雄浑的北坡,原始野性的东坡,珠峰是全球极致风光最密集的区域。而珠峰地区及其附近高峰的气候复杂多变,一天之内天气也往往变化莫测。这些都为摄影师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孙成毅喜欢反复拍摄同一个对象在不同时间及光线下呈现的不同影像,将稍纵即逝的风景用镜头定格为永恒,将这些微妙的差别记录成照片。
“经常有一种景观,它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个时候就考验摄影师对稍纵即逝的瞬间的把握。”孙成毅说。如果在特殊环境下发现绝妙精彩的瞬间,他会迅速行动力求找到最佳位置和拍摄手法。
在谈及拍摄时,孙成毅的眼里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与他提及曾面临险境的那种淡然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孙成毅说,他喜欢在黎明前和黄昏中拍摄,伫立在寒风中等待那抹金色的光芒投射在山巅,那时会有一种震撼的感觉。在登珠峰东坡时,他拍摄到了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第四高峰洛子峰、第五高峰马卡鲁峰均掩映在湖水倒影里的景象。孙成毅说:“能让三座海拔米以上的高峰同时有倒影,全球仅有那一处。”
这奇观位于珠峰东坡的徒步线上。他年第一次登峰时因为暴风雪无缘得见。而第二次拍摄已经相距10年。那天天还没亮,孙成毅就扛着相机开始行走了,从营地徒步一个多小时选择拍摄点。他运用了对称的拍摄手法定格三座高峰同时倒映在湖面的影像。
登山徒步困难重重无所畏惧忘我拍摄
要完美地呈现景象,需要背负沉重的专业相机、摄影器材和重型三脚架。“吃穿住行都要背上山,发电机、帐篷、睡垫等必不可少。”孙成毅说,最终呈现的照片是在许多人的努力下才实现的。
每一次拍摄都不容易。在希夏邦马峰,孙成毅为了拍摄雪山在霞光下倒映在湖水里的照片,连续徒步14个小时,在海拔米至米之间昼夜行走了一个来回,只为了寻找最佳角度拍摄最初那抹霞光。
为了拍摄海拔米的马卡鲁峰,孙成毅多次尝试,后来发现最佳拍摄角度位于西藏的卡达沟徒步线。“要考究地表达高峰,必须选择好的前景,在光线变化时不断移动机位、转换角度,才能拍到满意的作品。”孙成毅说。
雪山与星空,是最震撼心灵的一种组合。“用30秒长时间曝光来真实细腻地展现肉眼难以察觉的星星和冰川。”孙成毅说。在海拔多米的高峰,一般夜晚温度降至零下10℃,不少登山者会待在帐篷里。而孙成毅则在户外不断尝试,寻找雪山最佳拍摄角度和方式,所有拍摄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否则相机会冻结,电池也无法使用。
无论是交通的艰难,还是人身安全的险恶,屡次登山徒步都是困难重重。对于所经历的磨难,孙成毅很少具体提及,在其友人的记录中可略知一二。“在中印边界群山中独自行走的成毅,曾被带到印方警署;我们曾在加舒尔布鲁木Ⅰ峰的冰川河谷寻到失踪数小时的成毅;每次雪山扎营后我们累瘫时,都能看见成毅在寒风冷雪中奔走拍摄的身影。”
年6月23日,南迦帕尔巴特峰营地发生塔利班杀害登山者事件。就在枪响后的一个月,孙成毅去到那里徒步拍摄。“在拍照时,我就忘记了其他的想法。那些所面临的危险,和我所得到的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孙成毅说。
创作心声
还有美妙的风景没拍下来
年,孙成毅用18年完成了拍摄喜马拉雅山脉10座海拔米以上的高峰后,决定集中精力拍完世界上所有海拔米以上的高峰。他还用镜头记录了我国所有的世界遗产,此后越发执着于自然景观的拍摄,将自然风光呈现为“心灵与自然的对话景观”。“必须不断舍弃,专心做好一件事。”孙成毅多次强调这一点。
孙成毅鲜少用文字去表达。“一张照片就能讲述一个很细腻的故事。”他说,自己对雪山的情感都是通过镜头去表达。
对比20年前首次拍摄雪峰,孙成毅感叹如今登山徒步的乐趣少了。他回忆年去珠峰北坡徒步时,基本上没有路,也没有客栈、酒店,帐篷等所有物件都要自己背上去。“当时登山者得从河床的大石头上翻过去,几天才能到达珠峰大本营。”孙成毅说,“如今北坡修了路,开车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到大本营。”
每次拍摄海拔米以上的高峰,孙成毅一般是在海拔五六千米左右的高度拍摄的。“我登峰的目的在于拍摄,而不是为了登顶。拍摄有拍摄的线路,登峰有登峰的线路,两者所需的装备、体能都不同。”孙成毅说,对于未能登顶并不遗憾,他的遗憾在于还有美妙的风景没拍下来。在天气晴朗时,珠峰顶常飘浮着形似旗帜的乳白色烟云,这就是珠峰旗云。他感叹珠峰各坡面只有在东坡还未拍到旗云。
拍不到好照片是常有的事。孙成毅年在拍摄海拔米高的安纳布尔纳峰时,走到一半突然遇到暴风雪,他只好下山。“有时候放弃是正确的,如果不放弃,可能连拍摄的机会都没有了。”孙成毅说。
拍摄更多人类难以企及的地方
在孙成毅看来,徒步登山可以拍摄到更多人类难以企及的地方,用摄影的方式去呈现大自然的美好。孙成毅认为拍摄海拔米高峰的过程十分美妙。“随着海拔升高,我能感受到巨大的反差和变化,几天之内就可以领略到截然不同的风光。这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在他看来,省去徒步的过程,坐直升机直接到海拔米的地方拍摄是毫无意义的。
如今虽然有不少先进的手段可以拍摄雪峰美景,但孙成毅说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只能靠徒步去拍摄。
今年孙成毅61岁,他仍在向往更远的高峰。接下来他计划拍摄全球五大洲的最高峰。“行走在崇山峻岭之间,徒步是一个人的世界。我非常享受这种孤身于自然、自由又美妙的过程。”孙成毅微笑着说。
“在城市里,感受不到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除了城市生活,还可以有其他生活方式。”孙成毅说,“人类文明在都市里的各种活动呈现都是合理的,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世界原本的面貌。”(鲍文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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