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除了导演,还想给你介绍这部片子的编剧
百科TA说特邀作者: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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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鹏飞导演您好,很高兴能够采访到你。最先想问您对电影的兴趣是从小的理想吗?
鹏:从小培养兴趣吧。我从小在剧团的单位楼,一栋楼都是唱京剧的。楼上是吹唢呐的,对面是一个老生的演员,反正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我是年(出生),那时改革开放,很多港片进来,就看录像带。
我舅舅、姥爷都很喜欢看电影,就让我去换录像带,因为租录像带的店在我上小学路上。每次就拿今天的周星驰,换一成龙的,更早的许冠杰呀也有看,从小跟他们一起看电影。我每天晚上十点得睡觉,但我又不想睡,所以晚上就是听着这些电影的声音睡着。
她:所以是小时候这些经历是对您有影响。
鹏:对,我相信是的,我挺喜欢看电影。到法国之后,我一开始学的是剪辑、美工,那为什么后来想学导演?这有个很好玩的事:有一年,我去香港实习,在网上找了很多的前、后期公司,把地址都打印下来,带着我的作品、简历每家去送,后来就被一家特技公司选上,就是去擦威亚、擦钢丝、扣一些什么东西。
那里面有个水吧,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冰箱,里面有一特别好看的汽水,我特别想喝,一次就鼓起勇气打开冰箱去拿这个水。然后有个主管就走过来,用广东话,说,你不能喝这个东西,这个是给导演喝的。然后我就说,哦好吧,就很遗憾,就走回去了。
第二天,记得就是黄精甫——拍《阿嫂》的导演,来看后期效果,就坐我后面,我们俩背对背,我在这边擦我的威亚,结果听见“嘭”的一声,那个汽水瓶打开的声音,那个主管就说:“导演啊~喝汽水啊~”。我非常生气,我就说,我一定要做导演。后来第二年,我就转导演系了。
她:哈哈所以这件事对您有影响,然后就想做导演了。
鹏:就是我一定要喝汽水,哈哈哈。但现在也没有喝到那个汽水是什么味道,很漂亮的瓶子。
她: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接下来聊聊您的作品吧。
鹏:好好好。
她:米花之味中的云南寨子,您说找了八个月,找的过程可以讲一下吗?
鹏:对,这个拍摄场地找了八个月。一个社工朋友,云南人,ta就说云南有个地方,我们的工作已经展开到那里了,在中缅边境,我就说好吧,去看看。我没过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想象的中缅边境是比较落后、穷苦啊,孩子很苦,没有鞋穿啊,几人穿一条裤子那种。
然后就带着睡袋、手电筒、防蛇咬防这个那个的去了,从昆明开车两天到那里。一住就住了一年,住在傣族寨子里。跟我在城市里看的报道完全不一样,路修得非常好,景色非常美,县城里面有很多酒吧、KTV,有塑胶跑道,什么都有。然后我带的睡袋什么都没用上。
到的时候大概是泼水节的前两周,他们正在准备泼水节的东西。当天晚上我就进到他们的缅寺里面,灯光很亮,他们都在鼓掌、敲鼓啊,哇一下子氛围就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我也没有找素材,那边生活每天都有新鲜事情。
我是没有带故事去的。到了最后大概我花两三个月写剧本,把一些事慢慢加进来。百分之九十都是真实的故事。
她: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鹏:那边留守儿童并不是经济拮据的问题。很多孩子有手机,穿的、戴的都不差,歪戴棒球帽,很有个性的感觉。县城的学校比我高中的学校还好。后面是黑板、屏幕,拉开是个投影仪,老师在电脑上写写画画,然后投影仪上就出现了。大概有三到四栋教学楼。都很棒。还有塑胶跑道、足球场……这样那样的东西。
所以我就想,有社工、民警帮助,这些方面是不缺失的,与这些相比,其实更重要的是父母的陪伴,缺的是关爱、陪伴,外围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一个孩子,一个童年的成长来说,没有办法和父母的陪伴相比。
还有,孩子们沉迷玩手机,打游戏买装备,买装备就要钱,他们就用QQ来互相要红包。孩子们都沉浸在这里面,尤其男生。家里有时没wifi,就到寺庙里蹭wifi。有时长老不愿他们来,就关掉寺庙里wifi,他们就去镇政府去蹭wifi啊什么,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就是宗教,就是信仰,每个寨子都有一个寺庙,寺庙的规格不同,根据寨子的能力来建。每个节日,都跟宗教有关。他们是小乘佛教,长老是不去化缘的,每天早上,每家阿婆会给寺庙里的长老供养他们吃东西。
她:您在影片里面展示的,他们请山神附身,然后问问题,这些也是当地真实存在的情况对吧?也是您观察到的吗?
鹏:是真实的。那个阿婆就住在我住的房子上面,很近,我还经常去她家蹭饭。很多人跟我讲山神的故事,讲到去山里面打猎,有些人被蛇咬,然后山神附身,说你不要打野生动物就不会被咬之类。反正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可能吧,这山神太主流了吧。
但真的,每个人都很相信,从老人到中年人到小孩,都很相信。对我来讲可能是迷信,但对他们来说,就是精神层面非常相信的,没有好也没有坏,就是真实出现的事情。还有“叫魂”,“叫魂”就是传统,孩子出远门要叫魂,从远道而归要叫魂,把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去除掉,或者有人生病要叫……这些都是此时此刻真实存在的,他们的传统吧。
她:影片中有拍到,就是三个年轻人坐在一起,谈发展旅游业。我想问一下,那些寨子里会有一些长老反对这些想法吗?会有这些冲突的声音吗?
鹏:冲突的声音没有,我没有听到说不要引进外面的东西。但庙里的长老,包括少数民族的一些老人,他们还是会去流传下他们的文化和文字。比如说寺庙,有时候会组织孩子们来写傣文,用傣文来写经文,这样他们的文字就不会丢失。倒是不会反对这些,因为那个地方原来很穷。
只不过有些地方看上去很游客。里面穿得像佤族的阿婆啊阿公啊,其实他们是住在旁边,每天过来像上班。东西搞很游客,搞旅游没有什么错,但还是要搞得好看一些,搞得像买那个淘宝,随便插一插,很难看。
经济对这边的影响是蛮大,还不能说摧毁啊或冲击啊,因为毕竟大家确实生活的水平好了。女主角开那个车,我就是管村长借的。很新,海马的,好像还是四驱,自动挡,什么都有,村长家里好像有三辆车。他老婆是短途的开小巴的感觉的,从他们这个寨子到县城,每次一毛钱。所以大家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
所以我刚才说这些,孩子去网吧、山神、在溶洞里听到奇怪的声音……都是真的。我们跟孩子、英泽下去一块儿听到的,去找那个奇怪的声音。因为当天是休息还是闭馆怎么样,找来找去原来是易拉罐。溶洞里很多地方都能看见啤酒瓶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确实有很多风土人情,您也有非常多的感悟。但您拍片是站在观察者的角度,把自己的情绪、立场掩藏了,屏蔽很多自我的情绪,这在创作当中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鹏:其实是从观察者变成了参与者,后来觉得自己也是当地人,就到人家里边,有人盖房我还去帮他们砌那个墙,跟他们一块儿;哪家结婚我也去随份子;哪家出点事儿了,我也去出谋划策呀;实在解决不了了,我说那不然就请个山神哈哈哈,我也是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思维方式。
所以后来,在写剧本的时候我就想,就是这样一种生活,没有对与错。像留守儿童,也不是对与错,是一个现象,一个问题。外出务工,留下孩子在家里,对吗错吗?其实也不错,很简单,外面赚的钱更多;或者我去大城市看看,说不定把孩子也带出去,都是这种想法。所以没有错,不过是,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问题,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问题。
她:所以是您创作的一种思路,不站队去评判应不应该,只是描述、了解、体验它。
鹏:是。首先,我认为电影没有必要的职责去告知对错,输出一个很强烈的价值观。反而是展现一个现实、一个原貌、一个情况,抛给观众,然后大家相互去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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