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贾樟柯江湖儿女是对我过去生活的回
《江湖儿女》上映前夕,外界的焦点却落在冯小刚戏份遭删减一事上。对于一部贾樟柯作品来说,这与其说是罕见,莫如说是讽刺。其实,被删去的冯小刚的戏份不过三四分钟,于整部电影的结构和剧情发展几乎无损。但是,对于贾樟柯这样的导演来说,这一刻带来的无力感似曾相识,也难怪他用“一言难尽,百味杂陈”这八个字来回应。然而,对《江湖儿女》这部电影本身而言,这样的失焦多少让人有些遗憾,因为它值得拿出来讨论的话题,本应远比一位打酱油的角色的消失要有趣得多。虽然这部新作的叙事方法和影像语言还是贾樟柯一贯的风格——相信喜欢他过去作品的观众,依旧会喜欢,而对他的作品无感或讨厌的观众,也不会改观;但在此基础上,即便贾樟柯没有实现突破——看上去他也并不想去突破,却还是带来些许新意和改变。《江湖儿女》剧照比如影片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双重大跨度,凸显了男性与女性的不同人生抉择;比如影片用到六种影像介质来呈现时间的流逝,相比《山河故人》虽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显得更为自然流畅;比如影片的故事在两位主人公之外,其实还有群像式的展示,虽然诸多配角出场的时间有限,却还是可以一览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变迁与他们带来的交互式的改变;比如在这部作品中,贾樟柯首次与摄影师余力为“分道扬镳”,改跟法国摄影师埃里克·戈蒂埃(EricGautier)合作。关于以上种种,听贾樟柯在我们的专访中娓娓道来,才明了个中深意。虽然进行此次专访时,尚未传出删戏一事,但澎湃新闻记者还是问到了国内上映版本与戛纳版本的区别,导演的回答是:“因为在戛纳的大银幕看完后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所以在节奏上做了一点调整,但在戛纳看过的观众一般也看不出来。”虽然如今不仅是“节奏上的调整”,但好在贾樟柯对于票房的一贯态度,令他不至于过于患得患失。在采访的尾声中,他说:“作为一名导演,我觉得你把电影拍好就行了,哪一部恰好切中了大众的心态,又或者恰好切中此时此刻社会的氛围,还真不好说。我们也不是为了这些而拍电影的,有时有观众缘,有时没有,还是顺其自然吧。”贾樟柯六种影像介质,就跟岁月无形中对人的改变澎湃新闻:《江湖儿女》中的许多画面是你从17年前开始拍摄的,可以具体透露一下是哪些片段吗?贾樟柯:其实也不太多,只有一小部分。《江湖儿女》的故事从年开始,一直讲到年为止,这么一段新世纪之初的17年的漫长时光。在写完剧本后,就想找些素材来看看,究竟那个年代的街道是什么模样、人是什么模样。因为记忆有时并不牢靠,我们在创作的时候对那个年代的很多细节都有争论,比如当时女孩子有没有开始染头发、手机究竟是诺基亚多少等等都不确定(笑)。恰好在年,我有了第一台DV,从那时起就拍了许多纪录影像,不过一直没有剪辑,直到筹备要拍《江湖儿女》了,才重新翻出来。于是,我看到了年《任逍遥》时期拍下的素材、年拍《三峡好人》时期的素材,这时我就发现《江湖儿女》里的斌哥和巧巧完全就可以是《任逍遥》里的斌斌和巧巧。在《任逍遥》里,我们也可以看到两人的爱情关系,但没有充分展开,有很多留白。我一看刚写完的剧本,那些留白不就是《江湖儿女》的故事嘛!所以我就把《任逍遥》里的人物嫁接到《江湖儿女》中,同时也采用了早年拍的一些画面。比如开场的公共汽车的场景就是我年在大同拍的片段,那是一个群像式的故事展开。虽然《江湖儿女》的主线情节非常集中,都在廖凡饰演的斌哥和赵涛饰演的巧巧身上,但我觉得他们这段传奇的江湖爱情其实扎根于市井中,所以就决定从一个日常的世俗空间开始这个故事,所以选了公共汽车的场景。还有很多人在街上跳舞的一段,也是当年拍的;还有巧巧跟斌哥分手后到了三峡,看到一个流浪歌舞团在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的片段里,舞台上的表演是17年前拍的,舞台下赵涛的反应是去年拍的。《任逍遥》剧照《江湖儿女》剧照澎湃新闻:《江湖儿女》用到六种影像介质,意义何在?贾樟柯:这跟我重温过去拍的素材时的感悟有很大关系。当我写完《江湖儿女》的剧本后,我第一次坐下来仔细看那些素材。最早是用DV拍的,后来升级了,变成HDV;后来也用DigitalBeta拍过,也用16mm胶片和35mm胶片拍过,也用现在那些先进的数码器材拍过。我发现不同时代的摄影器材拍摄的画面,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时代感。于是,就跟摄影师埃里克·戈蒂埃商量,能不能用不同的影像介质来表现时代的更替。他非常支持这个想法,我们讨论下来,希望介质的变化能反映时代变化的过程,不过不是那种一惊一乍、对比非常强烈的影像区别,而是有一种渐变和过度,所以我们从很低像素的DV拍起,一直再到胶片——将近有一半的画面是用胶片拍摄的,也用到了最新的艾丽莎摄影机(ALEXA)。这样做为的是让观众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影像介质的变化,继而影响他们的情绪。这就跟岁月对人的改变一样,是在无形中完成的。《江湖儿女》剧照江湖是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危机四伏的社会环境澎湃新闻:赵涛饰演的巧巧和廖凡饰演的斌哥,这对恋人其实是对立的两种人,一个在时空的变迁中依然故我,另一个随周遭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我在看电影时感觉,这种选择的不同似乎就是单纯源自性别的差异。不知你在创作这两个人物的时候是如何考量的?贾樟柯:性别的确跟这两个人物的塑造有很大关系。我们还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在写《江湖儿女》的剧本时,我对男性的弱点有很多反思,这在过去是不曾有过的,也说明过去我一直是以自我为中心(笑)。但《江湖儿女》的时间跨度长达17年,也是我个人以及主人公背后的社会发生剧变的17年。这个故事是从过去讲到现在,这样的回望和凝视,很容易让我对男性的弱点有所反思。我觉得,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对于成功的定义变得非常单调,就像电影里巧巧问斌哥的:“你是不是有钱有人才肯去?”斌哥就回答“是”。钱,无非是财富;人,无非是权力。在社会的变革中,男性确实更容易在主流的价值观中迷失自我。而女性,我觉得她们可能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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