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军山艺文志
原文刊发于:“文心传媒中心”,-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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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据最新消息,我院新闻系硕士研究生吴妮(20级新传专硕2班)荣获省研究生首届创意写作竞赛一等奖。这是吴妮同学初赛的文章,经作者同意在此处刊发。感谢并恭喜作者。
尹休今年50,是个大夫,医院工作得二十多年了。
医院上岗的第一天起,就忙得脚不沾地眼不能闭的。他父母都是大夫,当初给起这名儿的时候私心想让自己孩子有份轻松的活儿,多个休息时间,没成想,咱尹大夫是一丁点儿都没犹豫,报了医学院,去年尹大夫的儿子又报了医学院。妥妥的医学世家。这两年尹大夫慢慢轻松了,就爱听听戏,这秦腔昆曲,豫剧京剧他都听。傍晚夕阳透过藤蔓照进台阶,印在尹大夫的脸上,旁边收音机里唱着西皮流水,尹大夫脚踩节奏,躺椅吱吱作响正当配角儿。“这一封啊书信来得巧,助我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三军叫,大小儿郎听根苗......”尹大夫手机一阵震动,他手抖了抖两次才拿起手机,院长发来了一条消息,“老尹,院里通过了你的申请,这批援鄂医疗队你带队。”尹大夫站起来往屋里走,“得收拾行李了”。风萧萧战鼓响,头通鼓,战饭造。屋子里播着新闻,那边四面八方的物资都准备往疫区送,这边尹大夫的爱人把吃的用的往他行李箱里一堆一堆塞。“东西我自己不都收拾妥当了吗?你这又是带了些啥?”尹大夫摸了摸额头,无奈地笑着说。“你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你那叫收拾妥当?”她怪道,“队里还有还几个年轻小伙小姑娘呢,免不了毛毛躁躁忘带点东西,你这儿带了岂不更周全。”她总是这样,为他操心大半辈子了,尹大夫想着忍不住说:“这回我去你别太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谁担心你,你这大岁数。”说着,她假装忙碌转身走向阳台,她没开灯,把晾干的衣服取了下来,窗外寒风呼啸,几滴眼泪从眼角滴落,而后迅速与夜色融在了一起。出发日子很快到,二通鼓,紧战袍。尹大夫推着医院的大巴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小年轻看着就给接了过来,一边笑道:“尹老师,您这是把家都给搬过来了吧。”尹大夫没什么架子,为人温和,跟同事们关系都不错,科室里的这些小年轻都爱跟他聊天。“哈哈,可不,咱拗不过家属啊,这里边吃的用的可都是给你们带的啊。”尹大夫爽朗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一扫阴霾,大伙儿乐呵着道谢,连连夸尹大夫的家属给力,有的还拍照发了朋友圈。到了目的地之后,尹大夫让小年轻们先去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接了任务,做起了规划。量体裁衣,口才好的多沟通,心细的多操作。《孙子兵法》里说“多算胜,少算不胜。”尹大夫深以为然。麻烦事还真不少,三通鼓,刀出鞘。尹大夫一天天忙活,每天遇到的麻烦事还不重样儿。防护物资短缺,为了节约防护服,他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小年轻压力太大扛不住,他思想工作也没少做。病人情绪不好,不积极配合,眼看着脸就凹下去了,一天比一天瘦,他就去病床前挨个儿跟人唠嗑。尹大夫自来熟,啥都能聊上,年长的聊聊孩子,年轻的聊聊学业。末了总得说一句,“加把劲儿,咱再坚持坚持,出院了还有那么多好事等着呢。”我们尹大夫没什么架子,为人温和,病房里的病人也爱跟他聊天。%的应收尽收,慢慢的,病房里的病人越来越少,好多都康复出院了,隔三差五休息室就有一束束鲜花儿,大家都感谢他们呢。尹大夫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发了高烧,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核酸结果还没出来,小年轻们急到心中煮水。尹大夫却是不着急,他要是今天殉在这儿,那也算是英雄了,这辈子就不后悔,只是对不起还在家里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他想。恍惚间,尹大夫看到黄忠骑着一匹白马从夜幕中奔来。黄忠手持弓箭,白马狂野,他拉住缰绳稳马,忽而长箭上弓,竟是一片电光火石间,箭向黑夜中射去,不过刹那光便挣进罅隙,铺了满天,四周亮了。尹大夫睁开了眼睛。雨霁云又销,四通鼓,把兵交。尹大夫没感染上,连轴转的工作强度让他一直处在紧绷状态,这不,病人们陆续出院,他这根弦一下放松,就躺下了。大伙儿都准备着回家,最后一天晚上,最后一次交班,尹大夫一一告别。人得走了,但是有些东西可以留下,比如留下大笑,比如留下拥抱。在回去的车上,却反过来了,换尹大夫连连夸小年轻们身体好,自己要服老,小年轻们又说尹大夫老当益壮。这一来一回,欢声笑语中就到了。隔离期结束,工作也总结完毕,该颁奖的颁奖,该表彰的表彰。他们总算是跟所有的医护工作者们一起,打赢了这场硬仗。回家那天,阳光正好,尹大夫跟爱人儿子紧紧拥抱。屋里飘来香味儿,一闻就是他最爱吃的菜。他觉得有些累,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快遁入梦乡的时候还在想,小酒当然要喝点,就当是庆功了。身旁的收音机里依旧唱着快节奏的西皮流水。没一会儿,尹大夫就被喊醒了,“老尹,吃饭了。”他睁开了眼,看见自己身着短袖短裤,分明是夏天的装扮。一阵天旋地转,他清醒了过来,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收件箱,又问了声“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吗?”“没听见声儿,只有收音机里的戏,怎么了?”她看他眼眶有点红,着急地问他怎么了。尹大夫揉了揉眼睛,慢慢动了动手臂。早在两年前的一次医患纠纷里,他的手臂被患者家属砍伤,汩汩的鲜血从肩膀流到手腕,他就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这么爱规划准备的人,怎么就没算到自己的人生呢?他想。他在虚幻而飘忽的泡影里,来定军山赴了一场前线。收音机唱到了最后一句,“待明日,午时三刻,成功劳......”。“没事儿。”他笑了笑,“做了一美梦。”出品湘潭大学文心传媒中心
作者
吴妮
编辑
杨光
责编
李筱琴郑欢刘瑾
审核
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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